Merlin

闲着写写,只写自己来灵感的梗(杂食),随缘更,博君一笑罢辽

【佳棋】|盗

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今日说法上那个数星星盗窃兄弟的故事,我看了很有感触,以我拙劣的文笔写出一些我自己的看法和感想。

也不算cp文更偏兄弟向但是打了cp的tag,因为文章里就有俩人,感情发展随心。

希望大家喜欢吧!(鞠躬)


1.

夜晚北京的胡同没有灯,黑漆瞎火的啥也看不见,胡同里很少行人,自己听到自己脚步响,窸窸窣窣。

马佳口袋里揣着热乎的钱包往家走,远远看着本该漆黑一片的胡同口灯火通明,歪歪扭扭停在胡同口的警车闪着红蓝相间的光,照在马佳笑容凝固的脸上,熙熙攘攘攒动的人头在向那些个制服交谈,透过一点缝依稀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被制服围成一圈,他当即心凉了半截,又不知道哪个眼尖的瞅见了不远处呆愣的马佳一嗓子嚎出来,

"马佳!!"


2.

龚子棋是马佳在三街口捡瓶子的时候遇见的。

入秋以后,冷风有了重量,落一层薄薄的霜在垃圾堆积的表面,清晨行人寥寥,龚子棋就穿着个破布棉袄缩在垃圾堆旁边,边吸鼻子边恶狠狠地盯着吊儿郎当走来的马佳,他屁股下面垫了个塑料瓶子,露出个没有瓶盖的瓶口让马佳给瞅见了,正想上去交涉一番就被龚子棋凶狠的眼神给逗乐了,

"嚯,小狼崽子眼神还挺吓人。"马佳看着他故作凶狠的犀利,心里暗自估摸着这小孩的年岁,索性瓶子也没再捡蹲他跟前跟人唠起来了,

"多大啊家人不管你自个儿跑出来?"

"我没家。"龚子棋言简意赅,答了这句就不再说话自顾自垂了眼睛数地上的蚂蚁,马佳讨了个没趣,干笑几声站起来拾掇拾掇就往下个垃圾堆走。

毕竟生活还是更重要些,同情心就像是个破了的碗,兜不住一点点流进的惋惜。

这是马佳来到北京的第二个年头,胡同里住着的大妈都嚷嚷着北京城的物价像是越吊越低的晾衣绳,可物价再低还是拧着一股劲儿,让无业游民马佳觉得惆怅不已。

第二次的见面来得突然,彼时马佳刚使了点手段拿到点钱,吹了个口哨正要跑去下馆子好吃好喝一顿就在一个小路口被人拦住了。

"我看见你偷东西了,"眼前的小孩像是营养不良,干枯的头发没精神地耷拉在头皮上,整个人脏兮兮的,可一双凶狠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马佳让他无故地觉得有些心慌,"这不对……"

但马佳还是马佳,天南地北走了这么多地方哪能被一个刚出茅庐的无名小崽子给吓到了,

"呦,警察局现在招人标准这么低吗,还是你爸你妈有好好教你来做正义卫士?"

马佳能看到他那些不怎么和善的话一出口,龚子棋愣了愣,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像是突然被落下的巨石砸到了尘埃里,马佳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上回那小孩说的"我没家"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俩人就在无人的角落里对峙着,路过行人匆匆,没有人会去在意两个流浪汉的博弈,北京城的人心里都很小,只装的下自己。

"行吧…既然你看到了,那这就算咱俩的,我分你一半成吗?"

龚子棋沉默地摇摇头,紧接着又垂下他的眼睛,转身出巷口离开了。

马佳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见他抓了抓本来就乱成鸡窝的头发,又长长地对着自己叹了一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龚子棋脑子也很乱,他又想起之前女人握着他的手一字一句教给他是非善恶,拾金不昧是善,偷鸡摸狗是恶,见义勇为是善,不闻不问是恶……

"小子!给我停下先!"后面传来了男人的呼喊,声音乘着风赶到了龚子棋的耳边,他有些茫然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那个还算体面的流浪汉。

"走吧,佳哥今天我高兴,带你小子吃顿饭当做慈善了。"

"不……"

"走吧先跟我去买菜,你佳哥我今天亲自下厨五星级酒店水平待遇,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龚子棋拗不过他,也没办法拒绝,就有些别扭地被马佳拧着走。

马佳的家在北京老城边的老胡同里,算是个马上就要报废的旧城区,那里面多住的形形色色鱼龙混杂的人,干净的不干净的都往这边钻,大家相安无事地住在这破旧的胡同里竟然也觉出点家的味道。

马佳一手拎着菜一手拽着这个小孩,还有空跟在胡同口坐着的阿嬷打个招呼,

"佳佳,这孩子是谁啊?"

"害,这我弟,来投奔我来了。"

龚子棋还是沉默地不说一句话,他过分内向腼腆,唯一的勇气在把马佳给拦下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马佳也没在意,自顾自把他安置到小马扎上就去外面做菜,

厨房是公共的,烧菜的还要自己带个锅,马佳就叮铃咣当收拾出口老锅开始做饭,偶尔还跟旁边过来烧水的女人聊上个几句,听听她抱怨点老公孩子要不就是些茶米油盐的烦恼,烟雾缓缓升腾弥漫开来,把马佳的身影模糊了几重,龚子棋就乖乖坐在马扎上盯着那个做饭的身影。

他过于瘦弱但又能看出坚毅,马佳路上还问他的年纪,龚子棋想了好大一会子吐出个十二,但他的身量看起来不过八岁。马佳一度以为他谎报年纪还咋咋呼呼教育他不要说谎。

"那小孩是谁啊?"模模糊糊的声音透过烟雾传过来,隐隐约约勾走了龚子棋的注意力。

"这是我弟,看不出来吧,是不是跟我儿子一样哈哈哈。"

马佳的笑声好像穿云破雾的阳光把龚子棋整个人完完全全暴露在这个小胡同里,他克制地生出几丝期许,又急躁地把它按下,整个人矜持谨慎地坐在这个小马扎上。

等马佳出来就看到一个坐得板正面容严肃的龚子棋,心里莫名想笑但又怕伤害到小孩敏感的心灵,于是马佳维持着一种要笑不笑的表情来招呼龚子棋吃饭。

"我不是你弟。"饭桌上龚子棋刚咽下一口菜,冷不丁地对马佳说。

"行,你不是,"马佳饿得狠了,手上还拿着一个馒头在啃,"您是我祖宗行了吧。"

"行,"龚子棋又低下头自顾自吃饭,"马佳。"


3.

"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隔壁还以为我领了个儿子回来,今天这牛奶你必须给我喝完!"马佳订了牛奶,又因为舍不得那几毛钱配送费每天早晨跑到奶站把奶给拿回来,

"就这几百米的距离还收爷配送费,你佳爷是那种冤大头吗?"这是每天早晨出去遛弯的马佳的说法,龚子棋懒得理他,他把吃饭的碗摞在一块准备去洗了,可那边马佳还在耳边咋咋呼呼要他把牛奶喝了,声音实在聒噪的很,龚子棋就先咕嘟咕嘟把牛奶喝完再去洗碗,而马佳达成目的之后就自个儿瘫到床上装咸菜,半眯着眼睛看龚子棋里里外外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怎么感觉捡回来个田螺姑娘……不,田螺小子,'马佳好久没有这种不干家务活的舒爽放松,心里暗自就在那琢磨,他又看了看龚子棋有些锋利的长相暗自咋舌,'嗯,有点凶的田螺小子'

饭足饭饱之后马佳就抻了抻自己身子跟龚子棋打了个招呼要出去,龚子棋应了之后他就麻溜地消失了。

龚子棋知道晚上马佳会带来一笔钱,这笔钱足够让他们继续生活个几天而不至于流浪街头无处可去,记忆里的那个女人带着她的话越来越模糊,依稀只存在于龚子棋每个清晨对噩梦的微微回味当中,人不管多大都拦不住时间,亦拒绝不了苦难,生活要继续下去就应该舍弃些什么东西。

他们对这件事情心知肚明却从不细说,有些争执在那次对峙中就解决完了,留下的只是相安无事的生活。

这么想着龚子棋又觉得苦恼,他比同龄人知道东西知道的早,马佳这事儿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要被警察抓进去的,还会有另一个人把马佳拦下然后告诉他偷东西是不对的吗?马佳也会把那个人带回来一起生活吗?

马佳待他如亲弟,尽管他觉得马佳跟养儿子似的,但就是否认不了没有血缘关系的马佳对他好,前几天邻居女人大方地送了马佳几本她儿子早就不用的语文教材,顺走了他们家的几个鸡蛋,马佳拿到书就迫不及待地想给他读睡前故事,可晚上睡觉之前拿书才傻眼上面的字还认不全,无奈龚子棋拿过书来开始给马佳念叨,

"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

那边马佳已经开始打呼了,这跟念经一样的酸文酸诗是他最好的催眠曲,晚上安静得很,只有电灯发出嗡嗡的声音,还有龚子棋小声读课文的声音,

"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书读完了,马佳已经睡得天昏地暗,龚子棋小心地把课本放在那边的桌子上,踮着脚踏着马佳的鞋走过有些冰凉的地面,北京要入冬了,骤降的温度比拿破仑的滑铁卢一战还迅速,让人只想缩在温暖的被窝里不想动。

"睡这么晚小心长不高……"马佳睡眼朦胧地给他掖了掖被子,故作凶狠地教训道,但没说完就打了个大哈欠,头一歪又睡过去了。

龚子棋习以为常往马佳这个人工热源那边凑了凑,听着耳边又响起来的鼾声酣然入睡。


4.

"什么叫跟我一起去?你就不能学点好的?"马佳平时吊儿郎当脾气虽说不是特别好但也不会难以理解,今天难得生了气,黑了脸坐在椅子上,对面是也在生气的龚子棋,一时间空气好像也凝固了,僵持了一大会子,还是马佳先退了步,

"祖宗诶,你在家好好收拾就行……我自己一人就够了,你不是想看书吗?我再去给你讨几本……"

"不用了。"龚子棋抿了抿嘴,"我听你的……"

马佳悄悄松了口气,接着又笑着摸了摸龚子棋有些炸毛的头发,在头发的炸毛上他俩倒是亲如兄弟。

龚子棋心里还是有点疙瘩,几天都是沉默寡言,好像又回到了刚来到家的样子,马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干想了几天之后还真想了个法子。

龚子棋大晚上被他拉出来之后还有点不乐意,他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棉袄,又给马佳扯了顶雷锋帽,北京郊区的夜向来静寂,浓重的黑色极好地掩藏了邻人的梦呓与鼾声。

"冻死人了!"龚子棋微微抱怨,整个人好像埋在衣服堆里一样,"回去看你感不感冒。"

马佳吸了吸鼻子走在前头,北京干冷的风远比不得南方湿冷的刺骨,看龚子棋这冻得不行的样子哈哈笑出声来,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肯定不能带你白来。"

于是他们一前一后跟散步似的走在小道上,等周围差不多没了遮挡物,马佳就停下了脚步,周围漆黑一片,马佳却指指天上让龚子棋看——

是满满一片天空的星星,而月亮是最大的一颗。

今天的天空没有云的遮挡,没有风的喧嚣,有的只是静静挂在天上的星星,马佳望着这片星海说,

"等你什么时候数清了有多少星星,咱爷俩就能混出头了。"

"真的?"龚子棋有些犹豫,毕竟没人跟他讲过天上的事儿。

"比真金还真。"马佳信誓旦旦,索性撩了衣服坐在地上开始一个一个地数,

"一,二,三……"

龚子棋也跟着他数

"四,五,六……"

"你是不是把这个星星跟那个混了?这个星星是那个星星的兄弟,你可不能混……"

龚子棋数了一会儿眼皮就耷拉下去,但还是非要挣扎着让马佳数完,马佳哄他,

"咱过几天等这些星星心情好了再来数行不?"

"嗯……"

得,彻底睡过去了。

马佳就把他背在后面带回去,把龚子棋抱起来的时候还觉得喂的还是不够多,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

走回去的路上同样漆黑,老旧的路灯纯粹成了个摆设,马佳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只觉得自己好像也被刚才数星星的自己傻到了,但是龚子棋却很认真。

月光透过窗户跳到床上,床边是那本语文课本,北京快供暖了,但是老城区的人只能自己烧炉子,龚子棋蜷缩在被窝里,梦里还是那片星星。


5.

"近日,警方抓获了一个盗窃惯犯,经审查其盗窃所涉金额较大,经人民法院审理以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6年,提醒广大市民……"

电视被猛地关上了,龚子棋从一个孩子手里夺过遥控器自顾自把电视关了,那小孩刚要生气,一看龚子棋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凶恶的脸就有些害怕,赶紧跑走了。

福利院的阿姨收到小孩子的告状之后眉头一拧掐着腰就要开始斥责龚子棋,又被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到了索性不再管他。

龚子棋得了清静就坐在角落里发呆,想天想地就是克制自己不去想马佳。

"骗子。"龚子棋如实给马佳定论道。

过了几天福利院又一股脑儿涌进一批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媒体,他们一个个争着抢着要去采访一个叫龚子棋的小孩子,龚子棋被推出来之时还有些懵,但是急促的快门声和闪光灯已经咔咔闪起来了。

"子棋啊,这几天一直吃不下去饭,我们的这些工作人员都在劝他吃,可是他一直在想他哥哥……"福利院院长抹了抹泪,故作坚强地说道。

"子棋真的是个可怜的孩子,我们也没想到他和他哥哥之间感情这么好……"这是刚刚骂他的工作人员。

一个话筒又怼过来,记者急匆匆地问他,

"小朋友,哥哥进了监狱之后会想他吗?"

"子棋啊,以后的生活是怎么打算的呢?"

"请问你现在的心情如何?"

龚子棋有些无措,一向严肃的脸上竟带了点茫然,院长在旁边悄悄给他用嘴型示意——"哭"

他看见了,可他哭不出来,因为根本没什么好哭的,马佳确实是做错事了,他也应该得到惩罚,从来到家里第一天起他就在想这个情况,只不过他当时有些侥幸心理罢了。

一个工作人员过来悄悄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下,疼得他眼泪瞬间就掉出来了,那些闪光灯又是一阵狂闪,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感同身受的悲悯。

"我……"他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但更多的是被他怎么也止不住的泪给吓到了,龚子棋的身体轻轻颤抖,缓缓蹲下抱着自己的膝盖哭,周围一片静寂,只有他忍受不住的几句小声的呜咽传出来,大家都紧紧盯着这个瘦小的身影,更有甚者也同样流出了几滴眼泪。

但龚子棋止不住,他想马佳,他想那天刚到他家吃的那顿菜,他想每天喝的牛奶,或者是那几本破旧的语文课本,以及那天一起去数的星星。

马佳那天还跟他说星星数完他们情况就好了,可是那天他太困得不行,没数完就睡着了。

他哭得痛快,像是要把自己短短人生中经历的磨难痛苦全部发泄出来,有工作人员想去扶他一把,刚想上去就被院长使了劲拉住了,

"他们在拍。"

是了,红灯还在闪着,数台摄像机还是对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工作人员还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把它咽下去了。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交,永远没办法感同别人的身受,就像在这个狭小世界一角发生的事情,就算被更多人知道来感叹也不过是快如流星转瞬即逝,过了几年,几个月甚至几天他们就会忘了曾经有对盗窃兄弟相依为命,可惜哥哥被抓进去了。

生活还是要继续,但时间永远不会为一个人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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